直播风口下的网红:是幸运儿还是牺牲品?
直播的火热在当下不言自明。王俊凯、范冰冰、王宝强等一众当红明星加入直播大潮之后,近日,深受众多宅男喜爱的AV界女神苍井空也做客某直播平台,全程用中文与网友互动,让人惊叹的是,1.3万人观看,刷出的虚拟币达到两亿四千多万,按照该平台的虚拟币价值换算,折合成人民币240万元。
目前,国内的直播平台超过了200家,此前有机构预测,超过百家的项目获得了投资。直播的投资方涵盖了包括财务资本、产业资本、上市公司及知名艺人的个人天使等诸多投资机构与个人。在资本的大力催熟之下,让许多普通少男少女搭上了直播网红这条大船,寄希望抓住这一波机会一举成名,挣一波快钱。
早前在新京报“寻找中国创客”会上,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还提出一个观点认为,每一个创业者都应该成为网红,甚至认为,如果不能将自身打造成网红,那就没必要创业了。
资本的热捧,人气网红的示范效应,加上研究分析纷纷称网红经济市场规模将过千亿的预测推波助澜,这一系列现象刺激下,让当下许多不安命运的年轻人寄希望能够抓住“网红”这根可以快速实现梦想摆脱现状的稻草,而直播则是没有任何门槛而且是最快的通道。
而直播平台也当然希望更多明星入驻带动自身平台的人气效应与品牌效应,但一来明星身价太高,成本不好控制,二来,许多明星不愿意放下身段与网红混在一起,而目前各大直播平台的主流方向依然是泛娱乐方向的秀场直播,主打的是“眼球经济”。因此,吸纳众多普通的少男少女来自身平台做网红,符合投入产出的投资回报率,二来符合少男少女一夜成名的心理诉求,三来还可以与众多网红商学院对接网红资源。网红与直播两方需求可谓是一拍即合。
但对于网红来说,直播主要还是依赖颜值及一些美妆搭配唱歌、跳舞、聊天等技能博得追捧,然后将影响力变现。这种直播内容契合了当下许多孤独年轻人的一种陪伴的心理需求以及窥私欲的满足。对于网红自身来说,看到许多空虚寂寞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直播进行打赏,当然也能获得一种成就感与满足感。然后呢?如果将直播当成一份职业看待的话,网红们每天直播的内容日复一日对着屏幕看着网友评论留言逐个回复答谢。这种职业,网红们从中并没有收获到特别的技能,从职业发展路线上来看,直播网红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业内人士都在呼唤内涵网红的原因。笔者此前的文章<无聊的直播,为何却让许多人上瘾>中,指出,当下许多的直播,更多是走向了有趣反面,即“无聊直播”,比如许多锥子脸网红直播唱歌跳舞之外,也会直播发呆,吃饭,睡觉,各种嘟嘴、卖萌,拿个手机逛街等都有几万人围观。这些看起来相当之无聊的直播,在直播网红与直播平台看来,都是日进斗金的生意。它填补了现实生活的许多人的空虚与孤独时光。
但在这种围观的背后,其本质是网红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粉丝,有的只是因无聊而进来的围观群众,虽然直播平台以网红为中心,但随着直播平台上一众的锥子脸与整容脸纷纷扎堆,涂脂抹粉卖颜值的网红越来越多,它驱使喜新厌旧的观众焦点被不断分散,继而不断在各个直播间跳转,他们很难对千人一面、缺乏特色的其中之一保持着很高的忠诚度。对于直播网红来说,模式过于单一、直播内容门槛太低,原创品牌与竞争力太弱,这些都可能导致网红的生命周期非常短暂而且极易被取代。
一方面我们知道,目前有少部分人气网红赚的盆满钵满是不争的事实。目前各大直播平台秉持与主播分成机制,无论是广告还是打赏所得,平台都需要按照约定比例划入主播钱袋。根据 2015年的一份《游戏直播行业身价TOP主播排行》榜单,其中10余名主播身价高达千万以上,经过资本这一年的畸形催熟,人气主播身价虚高。
今年初,以电竞直播为主的虎牙就以近1亿的价格签约“第一电竞女主播”韩懿莹(Miss),但人们需要知道的一个事实是,绝大多数直播网红处于金字塔的底端,其收入并不如人们想象的光鲜。有数据显示,尽管直播拥有庞大用户群,多数平台却几乎不盈利,少数主播年入可高达上千万,但是大多数主播月入仅为几千元。
笔者所接触的某个网红曾透露其与直播平台签约的底薪仅为两千元,加上礼物分成一月下来并不多。如果说大部分主播的月收入只有几千元,显然并不符合那些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人的最初的想象,但对于渴望名利的网红们,显然不会甘于眼看着顶层网红收割大部分利润,于是开始不断触碰色情的底线。许多主流的网红直播或者短视频平台,不少直播网红“偶然”擦边不少也是有意为之。这一方面体现出,当平台累积的网红达到一定的量产程度之后,被模式化后的相似度极高,新人很难像过去那样卖颜值就已经迅速出头,而要寻求个性化之路,对缺乏个性与一技之长只能直播吃饭唱歌的网红来说却又相当困难。
尽管如此,许多不谙世事只看到表面光鲜的年轻人却将网红视为极有前途的职业,根据58同城招聘一项针对今年毕业季高职生择业状况的调查报告显示,高职生对“互联网+”相关职业青睐有加,择业上更愿意选择“生活+赚钱”两不误。根据QQ浏览器发布的关于2016年高校毕业生毕业去向的大数据结果,在最向往的新兴职业排行榜上,百分之五十四的受访者渴望当“网红”。
由此可以知道,直播产业未来还将继续驱动一波又一波年轻人加入直播网红大军,但直播的现状却并不被他们所熟知。我们看到,在互联网行业,资本追捧热衷于追捧新兴的商业模式与新概念,但由此驱使大量缺乏特色的创业者跟风扎入其中,然后经过行业洗牌,绝大多数遭遇倒闭,这种发展脉络我们看到从当年的团购到后来的P2P、O2O、VR、直播等新兴产业仅尽皆如此,在2013年团购型网站平台超1000家,2014年P2P金融平台超1000家,2015年O2O超过1000家,2016年VR产业,巨头与创业者大量涌入,之后大批公司遭遇淘汰,而目前直播超过2000家。如今团购已没人再提、P2P平台跑路大军前所未有、O2O行业话题趋冷、VR产业资本收紧,直播平台已经倒下一成。
直播行业的危机与O2O、视频网站当年面临的问题大致类似。一方面带宽成本相当巨大,一方面商业模式并未成型。另一方面与知名网红主播签约或者邀请明星直播等方面的成本实在太高。另外是,目前广电总局下发“持证上岗”通知,在YY、映客、虎牙等部分直播平台具备了《许可证》外,多数直播平台并未拿到牌照,牌照门槛也将淘汰掉许多小玩家。
根据某投资人的说法是,对于同质化严重的直播平台来说,未来肯定会出现寡头局面,99%的平台都将死掉。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夸张。因为从趋势看,急于盈利套现的资本对于不盈利的商业模式与平台的耐性都是有限的,资本收紧的苗头在未来几个月会出现,那么未来因迟迟无法盈利,资金链断裂,成本却在剧增的平台倒闭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从以往的互联网发展历史规律看,所有可复制性强,依赖资本输血与巨头扶持的新兴行业与模式,市场上最终将仅有几家能够存活,多数将难以避免被收购合并或者倒闭的命运。
那么,依赖平台而存活的直播网红的命运则尤为堪忧,未来如果直播平台的大批量倒下,那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网红虽然可能会转移到其他平台,或者说,在寡头格局呈现的时候,多数网红会聚集到少数的直播平台上,那么行业洗牌之后,也意味着红利期也将过去,其竞争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当然,对于当下的直播网红来说,它们清楚明白的是这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当,并非长久的职业,她们只是不愿错过这一波机会,虽然只是过把瘾就死,但至少已经享受到了网红产业的剧变期的红利窗口所带来的收益或者名气,甚至也有可能也会成功。就像雷军说的那句: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对于平台来说,有主播就能够吸引到更多的用户和收入,因此平台也有可能是有意识的宣扬这个行业的网红的收入与暴利,前面说过,其行业本质却并非如此,光鲜靓丽只是属于金字塔顶端,美国哈德逊研究所客座研究员韩连潮博士指出,网络红人的整体收入已经达到550亿,一些网红已经年收入上千万,但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前面也提到,绝大部分网红的收入都不够维持生计。
甚至就目前来看,直播也并没有表面光鲜,目前更有业内爆料称,直播观众3万,“活人”最多3000 ,而主播礼物半数靠“刷”。可以想见,未来其中的大部分网红,最终将因为产业的洗牌钱没有那么好挣了,而不再参与直播,流向其他行业。对于人气主播来说,可以利用网红女主播的光环进入娱乐圈,开网店,拍平面、接活动、做影视等。但对着大部分平庸的主播而言,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策划与专业流程把控、随性无聊的直播,最终给他(她)们留下的,可能并非有意义的工作经验或者职场生存技能,更多是一段虚度的人生。
在笔者所接触的个别直播网红之中,她们也开始有些迷茫,由于平台则偏爱那些高人气的知名主播,在与公司分成,大部分网红新人由于在发展上过于平庸缺乏特色,往往都处于被动位置,许多普通主播面临是是更大的压力与抛弃感。另一方面,直播网红每天都在直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唱歌、跳舞,表面轻松,但周而复始,无聊感油然而生,日子久了,就开始产生了一种厌倦与空虚感。
从这个意义上说,直播产业一手催熟并贩卖着普通人的网红梦,另一面则是,一夜成名的这个不切实际梦想荒废了大量年轻人的青春。如果从这个行业少数抓住了红利期的头部网红来说,她们是幸运儿,但从另一面来看,在当下直播表面火热的境况中,将依然会有一波又一波普通人涌入网红大军求名博利,从直播行业的未来性来看,她们中的大多数,将可能成为“牺牲品”。